锖兔以灵魂的形态和同伴们回到老师身边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忘了很多事,只记得那天耀眼的天光从山的那边乍破,常年笼罩着狭雾山的雾气看上去都单薄了许多,透过光线,水汽和着阳光起舞。

    鬼杀队传信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高声喊着:“鬼舞辻无惨已死!鬼舞辻无惨已死!”

    那一刻世界仿佛镀上了金色。

    锖兔和同伴们先是激动得不知所措,然后团团围住他们最心爱的师父,即使他触碰不到他们,即使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依旧存在。

    后来大家都痛快地哭了一场,纷纷化作光斑消散在阳光之中。

    大概是成佛了吧,锖兔心想。

    然而当一股牵引力拉扯着他离开之时,他才觉得有些不对——毕竟他还没有和那家伙告别。

    要说恐慌,其实也没有,能够在死后依旧陪伴在老师身边,能够和同伴们肆意切磋,已经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只是稍微有些遗憾,遗憾没能见那家伙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于是片刻之后,横滨港某个贫民窟的角落睁开眼的孩童,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傻在当场。

    还是脸颊的刺痛拉回了他的注意力,而伤口处滴落的温热的血、以及传来的阵阵刺痛都在告诉他,这一切都不是梦。

    锖兔手忙脚乱的抹着脸上的血迹,实在是太久不做人,他都忘了遇到伤口要怎么处理了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仿佛历史重演,时空交叠,穿着印有蓝色云纹羽织的男人,戴着他的天狗面具,在离他一米以外的距离问他:“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?”

    然后男人掏出了手帕递给他,轻轻放在离他一臂之远的地上,男人说:“擦擦吧,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锖兔愣愣的摸了摸眼角,顿时眼泪就像是打开了闸门般奔涌而下,他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抹着眼泪,却怎么都止不住,只能死死咬住嘴唇,不至于发出悲鸣。

    眼泪混合着血迹,经过锖兔一通乱抹,本就脏兮兮的脸更加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男人轻轻叹了口气,情绪低落下去,他正准备转身离开,就听见那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师父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男人,也就是鳞泷左近次开始颤栗起来,他猛地回头,颤抖着嗓子,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:“……锖兔?”

    锖兔开了口后更加哭得停不下来,听见熟悉的声音唤起了他的名字,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,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从哭声中释放出来。

    鳞泷左近次快步上前,心疼地把孩子搂紧怀里,他恢复记忆的时间还不久,那种虚无缥缈的迷惘在此刻终于落地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没有保护好你们,都是我的错,才害得……”鳞泷左近次的声音颤抖着,面具后面的脸上已布满泪水。